第60章 和好! 第一次施针过后,苏卫阳就觉得……
类别:玄幻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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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棠字数:8271更新时间:25/11/13 11:00:00
第一次施针过后, 苏卫阳就觉得一直像堵了一堆石块的右耳朵好像松快了不少。
秦大夫对这个反应结果很满意,直说这样痊愈的成功率至少又多了百分之十。
苏大伯心里为儿子高兴,一个下午都乐乐呵呵的。
苏慧兰看大伯父子俩精神都好,也觉着欢喜, 在经历了那样的惊天霹雳之后, 他们亟需一件高兴的事来振作精神。
可这份欢喜却在苏大伯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又再次落入谷底。
苏大伯的检查结果不太理想, 正如胡老大夫诊断的一样, 苏大伯的肝硬化已经发展到了中期的程度, 并开始出现肝功能损坏和腹水的症状, 再往下一步极有可能病变成肝癌或者引发其他严重的病症, 可以说是完全处在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上。
胡老大夫告诉苏慧兰, 像他大伯这种情况, 完全治愈是不太可能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控制病情不再恶化,如果治疗的效果理想, 也会出现好转,虽然还是没法像正常人一样, 但起码五年的寿命还是能保证的。
听了胡老大夫的话, 苏慧兰当时就表示一定会全力配合医院的治疗,务必请老大夫想办法让大伯的病情好转。
胡老大夫行医多年见到过许多像苏大伯这样只要努力拼一把,未尝不能活下去的病患。
可有时候并不是病患本身不够坚强,而是疾病往往会拖垮一整个家庭,很多病患后期无以为继,连最起码的生存都坚持不下去,又怎么能做到稳定的问医求药呢?
每当看到一条生命本来尚有一丝生机,却最终只能黯然消逝的时候,他们其实都无比痛心, 却又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
是以他跟苏慧兰解释自己的治疗方案时,一再强调对于苏大伯这个病,“养”要大于“治”,尤其患者以后基本就不能再从事体力劳动,需要精心调养,还要常年吃药,这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都是不小的负担,让苏慧兰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
不过看苏慧兰听完始终面色不变的坚定态度,胡老大夫倒是觉得颇为欣慰,是以不必苏慧兰多说,便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医治患者,让家属放心。
等回到病房,苏大伯就问侄女自己的病情,苏卫阳也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她。
苏慧兰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实话实话,并跟大伯强调如果他们能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以后细心保养,短期内不会影响寿命。
苏卫阳听完高兴的不得了,眼睛里亮亮的,显然这个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可苏大伯却摇头苦笑:“那俺以后岂不是要成了家里的累赘?倒不如不治了……”
苏卫阳一下就急了:“爸,你说啥呢!你要不治,俺也不治了!”
苏慧兰也劝:“大伯,别这么想,只要您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再说等我二哥的耳朵好了,他也能出去干活,撑起这个家!”
“还有我,我当初回来的时候,您不是说我也是您的孩子吗?所以这个家自然也有我的一份,该我出一份力!”
苏大伯看了看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苏慧兰,轻轻朝后者笑了起来:“大伯不要你这个闺女,大伯命不好,不能把你给带累了……俺这辈子能有你这个侄女,那就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了!”
说完,便又对两个孩子道:“好了,你们两个傻孩子,不用劝俺了,俺既然答应了会好好治病,就一定会做到的,都放心吧!”
苏卫阳闻言松了口气,倒是苏慧兰看着苏大伯脸上的笑容,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放松。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苏大伯表面上看着是一副积极配合治疗的样子,可私底下,在苏慧兰和苏卫阳注意不到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话也渐渐少了。
时间长了,连苏卫阳都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本来还因为右耳已经有些听觉反应而开心的他,也开始忧郁起来。
苏慧兰看着爷儿俩这种状态,心里焦急,思来想去,还是在他们入院的第六天早上,给秀山老家去了信儿。
最终让她下了这个决心的,是头一天晚上与大伯的一番对话。
那时苏慧兰半夜睡醒,却没在病房里看到大伯,当时心里就是一慌,忙冲出屋子去找人,结果在走廊尽头一盏灯下找到了人。
那时的苏大伯正在灯下看着什么东西,因为看的太专注,连苏慧兰走近都没有发觉。
苏慧兰怕自己直接过去,惊着聚精会神的大伯,只得先加重了脚步声。
苏大伯听到脚步声,果然往这边看了过来,一见是侄女过来,脸上立即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大伯,您想看什么,咱回屋再看吧,走廊里冷,当心冻着您。”
苏大伯歉疚的笑了下,一副像是给侄女添了麻烦的样子,不等苏慧兰说啥,就把手里的东西主动拿给她看。
“俺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正好看这儿灯挺亮的,就把它拿出来看看。”
苏慧兰一看,那是一条白色的棉布手绢,也许是年头太久,颜色已经有些发黄,手绢一角还绣着一丛桂花,可能是常被人反复摩挲的缘故,绣花处已经被磨起了毛。
苏慧兰突然想起大伯娘的名字里好像也有一个“桂”字,便忍不住问道:“大伯,这是大伯娘送给您的手绢吗?”
苏大伯点了点头,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是俺们成亲前,你大伯娘送俺的,这一晃都二十二年了。”
苏慧兰看着手绢上那丛桂花,初时还没注意,细看之下,大伯娘的绣工其实是很不错的,便夸道:“这桂花绣的真好,大伯娘的手可真巧。”
苏大伯听了倒是比夸他自己还高兴:“你大伯娘手巧着呢,绣的花能招来蝶儿,绣的虫儿能招来家雀儿,全村就没一个不夸她的!”
“你大伯娘长得也好看,大眼睛,水灵灵的,你看你大哥长得就像她,小前儿一抱出门,谁见了都说像个小闺女似的俊儿!当初那会儿,咱村里的小伙子们十个有八个都得意她,每次都趁她到河边洗衣裳前儿偷偷看她!”
苏慧兰看着大伯黯淡了多日的眉眼终于因为提到了大伯娘而变得明亮,便顺着凑趣道:“那当初大伯您也去偷看了吗?”
苏大伯禁不住侄女打趣,老脸红了红,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看倒是看过一回……可也就去过那一回!”
苏慧兰好奇,忙问为啥。
苏大伯这回不脸红了,语气里还满满都是骄傲:“你大伯娘厉害!发现俺们猫在草稞子里偷看她,就拎着洗衣棒子把俺们都轰出来了!后来她总轰,下手也是真狠,挨她一下那家老疼了,大伙儿就都不敢去偷看了!”
苏慧兰就抿嘴直乐。
苏大伯看侄女乐,自己也跟着乐,可是乐着、乐着,又有些黯然。
“其实俺配不上你大伯娘,她要不是因为被那个家给坑了,也不会一赌气就嫁给俺……俺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一辈子也没让她过上好日子……”
说完,便又垂头怔怔的看着手里那条手绢出神。
苏慧兰一直都记着大伯那时的眼神,也是这个眼神让她下定决心向医院借了电话,拨通了年前公社孙社长和周书记去她家时,告诉过她的领导办公室电话。
接电话的是周书记,苏慧兰把松林这边的情况简单告诉了对方,请求领导能帮忙给秀山大队的志国大伯送个信儿,周书记听完立即表示马上就会派人,还一再叮嘱苏慧兰要是有什么事,就往这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苏慧兰心里才有了点底儿。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深究公社领导为什么对她的态度如此不同,眼下她只想着,以大伯这种情况,只有大伯娘过来一趟,让大伯发自真心的快乐一点,大伯才能重拾信心,配合医生尽快把病情稳住。
大伯的病情能控制住,二哥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唯一有点担心的就是奶奶,大伯娘来,奶奶那边就瞒不住了,她也只有把希望暂时寄托在大哥和大奶奶那里,希望他们能劝住奶奶,不让奶奶太过伤心。
苏慧兰就这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算着大伯娘何时能来的日子,却没想到,老家的人居然在她打完电话的第二天晚上就到了!
那会儿大约刚到七点钟,苏慧兰正打了热水帮大伯泡脚,忽听外头走廊隐隐响起说话声和脚步声,跟着他们病房的房门就被敲响了,等苏卫阳过去开门,一看见来人当时就愣住了。
站在门口的竟是一身风尘仆仆的志国大伯、柳枝大娘两口子和大伯娘!
“妈,大娘、大伯,你们咋……”
然而不等他说完,大伯娘就像没看见他一样,一把将他推开,直奔着屋里苏大伯就冲了进来。
苏大伯看见大伯娘也是一惊,也顾不上自己还在泡脚,慌忙从水盆子里迈了出来,站起身迎上前道:“桂珍,你们咋来了?”
大伯娘怔怔看着苏大伯瘦削的脸,这几天兴许是心理压力太大,虽然苏慧兰顿顿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可是苏大伯依然瘦了一圈。
大伯娘看着看着,就突然紧紧捂着嘴巴,痛哭起来!
“桂珍!”
苏大伯一看她这样,心里大急,慌忙伸手去替她擦泪!
“桂珍,别哭,俺没事!你看俺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别哭啊!”
大伯娘却避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抬手照着自己的脸颊就重重打了起来!
“俺混蛋!俺混蛋!”
“俺不是个好女人!”
“志刚,俺这些年让你过的啥日子?是俺对不起你!俺害了你!”
“桂珍!”苏大伯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赶忙要去拉她的手,想让大伯娘停下来。
苏慧兰、苏卫阳和柳枝大娘也忙上去劝人。
柳枝大娘一把拽住大伯娘的手:“桂珍!你忘了咱来的路上是咋说的?你现在这是干啥!”
苏慧兰也道:“大伯娘,您冷静一点,其实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糟!”
大伯娘被众人一叠声的劝住,眼见着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时门口忽然响起秦大夫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原来今天晚上是秦大夫值班,他刚刚巡房回来,结果老远就听见苏大伯的病房里一阵吵嚷,就领着护士过来看看。
大伯娘一见到秦大夫那一身白大褂,认出对方是医生,也不知怎么就生出一股大力,猛然挣脱了苏慧兰和柳枝大娘,一下子冲到秦大夫跟前,“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边不停给对方磕头,一边大声哭求:
“大夫,俺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俺男人!”
“俺男人他啥错都没有,要死也是俺最该死!”
喊到激动处,更直接把自己的棉袄袖子死命往上拽,“……对了,用俺的血!大夫,你把俺的血、俺的肝都换给俺男人吧!只要他能好,你要俺这条命都行……大夫,求求你了……”
大伯娘哭得那样绝望,几乎声嘶力竭,柳枝大娘和苏慧兰一边落泪、一边试着劝她,苏大伯和苏卫阳父子也都红了眼眶。
就连跟过来的值班护士也擦了擦眼角,走过去帮苏慧兰她们一起劝人。
最后经过大伙儿轮番劝解,大伯娘才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
秦大夫便将除了苏大伯和苏卫阳爷儿俩以外的所有人都带到了自己办公室,又特意给哭到几乎脱力的大伯娘倒了杯热水,然后便耐心的将苏大伯的病情及他们目前的治疗方案详细解释了一遍。
志国大伯最先听懂了秦大夫的话,便有些激动道:“大夫,这么说,要是整好了的话,俺大弟他其实还能活上好几年,不会马上就那啥,对不对?”
旁边的大伯娘闻言立即用红肿的眼睛紧张的盯着秦大夫,一副生怕他会说出否定答案的样子。
秦大夫点了点头:“对,但是这是一种比较理想的状态,前提是你们病人和家属都要配合我们治疗!”
柳枝大娘快人快语:“配合!大夫你放心,苏志刚是俺们兄弟,俺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帮俺们兄弟治病!”
秦大夫闻言微笑道:“这只是一个方面,我说的配合还包括病人家属能够保障病人后期的静心调养,确保病人来医院定期复查,而且还要注意让病人时刻保持乐观积极的态度,不要让他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志国大伯稍微一琢磨,便道:“您的意思是不是让俺们勤劝着点俺兄弟,让他以后乐乐呵呵,啥事也别着急上火?”
秦大夫点头:“对,要知道得了这种病的患者,很容易因为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而失去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甚至一心求死,所以你们要多帮助他树立信心,让他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志国大伯和柳枝大娘都听明白了秦大夫的意思,就是大伯娘之前近乎死寂的眼中也燃起了希望。
一行人向秦大夫道谢,临出门之际,秦大夫又特意对大伯娘说道:“这位女同志,作为一个医生,并不会因为想救一个人就去选择伤害另外一个人,生命都是平等的,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不妨想想该怎么去弥补或者挽救。”
大伯娘怔怔的听着,本来已经干涸的眼中又再次落下泪来。
苏慧兰还想再劝,却被旁边的柳枝大娘拉住了,她有些不解,柳枝大娘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孩子,还是让你大伯娘自己想一想吧,她也是该好好理理以后的日子该咋过了!”
苏慧兰想想也有道理。
不过显然大伯娘想通的时间非常快,当他们再回到病房时,她眼见着大伯娘原本虚浮的脚步开始越来越踏实,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变得坚定,
尤其当她第一个伸手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苏慧兰有种预感,再次走进这扇门的大伯娘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她。
而事实证明,苏慧兰的预感还挺准,在病房里担忧的坐立不安的大伯一看见他们回来,立即就迎了过来,可是一看到打头的大伯娘,又有些紧张。
大伯娘却主动拉过他的手,将他扶到床边坐下,看旁边还有之前苏大伯泡脚的水盆子,二话不说端起水盆就要出去倒水。
苏慧兰忙主动接过水盆:“大伯娘,您是不是还想给大伯泡脚?我来帮您把水倒掉吧!”
大伯娘点了点头,小声道:“谢谢……兰兰!”
这是大伯娘第一次开口叫她的名字,苏慧兰对她露出一抹儿开心的笑容,响亮的应了一声,就飞快出门到水房把水倒掉,回来时又特意打了点凉水。
大伯娘把兑过热水的洗脚盆放到大伯床边,轻声说了句:“志刚,咱泡泡脚。”然后就要去脱苏大伯的鞋。
苏大伯忙挡住大伯娘的手:“桂珍,不用!俺自己能泡!”
大伯娘却不肯,执意要亲自给苏大伯泡脚,苏大伯又从来拗不过自己媳妇,最后只好乖乖的让媳妇把自己的脚放进了水盆里。
大伯娘一边给大伯按摩脚底,一边抬头问他:“水热乎吗?”
当着大伙儿的面,苏大伯还有点不好意思,只能使劲儿点头,小小声的说了一句“热乎”。
大伯娘便朝他抿嘴一笑,低头继续帮他按摩。
苏大伯一直看着垂着头的大伯娘,笑的像个孩子。
众人看着这一幕真是说不出的高兴,而最开心的则是苏卫阳,苏慧兰见他一直看着和好如初的父母偷偷擦眼泪,显然也是心里一直在盼着这一天。
经过这一番波折,苏慧兰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外边招待所也关门了,苏慧兰便去找值班护士,想请她通融一下,让志国大伯和柳枝大娘能在病房里对付一宿。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呢,护士就告诉她,说是秦大夫交代过了,他们所有家属今晚可以在医院暂住一晚。
苏慧兰没想到秦大夫这样细心,一时也忍不住感慨,这次来虽然遭遇了一场惊天霹雳,可到底也遇上了不少好人。
等回到病房,她又和二哥一起打了两盆水,给赶火车的人都擦把脸,松快松快。
暖水瓶空了,医院里锅炉房的开水一直供应到晚上十点,一壶一分钱,还是比较方便的。
她又估摸着大伯娘他们可能还没吃饭,就又准备端起床头木柜上的砂锅,去煎药屋里做点吃的。
受煎药大姐的启发,她到隔壁街土产商店买了个砂锅回来,利用平时不煎药的空档放炉子上炖些骨头汤或者鸡汤,这样既能给大伯和二哥增加些营养,也能省一些粮票。
她也会给煎药大姐一些白面和肉,请大姐回家帮忙包成饺子或者擀成面条冻上,就放在病房外的窗台上,想吃的时候随时都能拿。
因为她出手大方,每次请大姐帮忙的时候,都会多付给对方一些肉或白面做报酬,大姐后期帮她煎药的时候不肯收钱不说,还会三天两头从家带些葱蒜给她调味,两人相处的格外融洽。
大姐每天五点下班,下班后就把煎药房的钥匙留给她,让她夜里能下来偶尔用炉子热点吃的。
今晚她给大伯和二哥用砂锅炖了只鸡,可惜大伯只喝了一碗汤,二哥只吃了一个鸡腿,里面的鸡肉基本没怎么动。
她打开窗户,把放在窗台上冻着的面条拿进来一些,准备一会儿下到鸡汤里,正好上车饺子、下车面。
将砂锅和面条放进筐里,顺便还得打一壶开水,苏卫阳自告奋勇要帮忙,倒是志国大伯放下擦脸的毛巾,说坐了一天车了,想溜达溜达松松腿,还是让他来。
这样苏慧兰拎着暖水壶,志国大伯负责拎筐,两人一下了楼,苏慧兰就忙跟志国大伯打听老家的情况。
志国大伯便道:“俺出来就是想跟兰丫头你说这个事,你奶她没啥事,你不用惦记!”
“昨天早上你把电话打到公社后,周书记就马上派人给俺送了信儿!俺们也不懂你大伯这个病,只是听周书记说这个病虽然治不了,但是好在发现的早,也能挺几年。”
“俺和你柳枝大娘就先去找了你奶,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了她,你奶这些年经的事多了,关键时刻真是好样的,二话没说就去找了你大伯娘,让她赶紧收拾东西过来,你奶要留在家里照顾你大哥!”
苏慧兰听得心里一紧,想问问奶奶有没有哭,但一想到奶奶的性格,平时大大咧咧,可真要是赶上事儿,她老人家从来都是咬紧牙关一个人扛,估计便是伤心也不会在人前。
志国大伯似是明白苏慧兰的担心,便又道:“孩子,你别担心,俺们出来前儿,你大奶奶和五奶奶都过去了,说要跟着你奶在你大伯家住几天,帮着一起照顾你大哥。”
说话间,两人到了煎药房,志国大伯帮苏慧兰生了火,把砂锅坐上,等开锅就把面条放里。
志国大伯从棉袄内侧衣襟里掏出一沓钱和票证,就递给了苏慧兰。
“兰丫头,大伯这次来,受大伙儿托付给你把这钱送来。这里头有公社孙社长签字给你提前预支的三个月工资,粮本上的定量也都给你换成了粮票,还有其他的票,都在这里。”
“另外,俺和你五爷爷加上村里大伙儿一共凑了一百八十多块钱,孩子,你先拿着,以后要是还不够,咱再想法子凑!”
苏慧兰看着志国大伯递过来的那厚厚的一把钱和票,心里像揣着一个小火炉,到处热腾腾的,可她还是摇头拒绝道:“志国大伯,孙社长给我预支的工资我拿着,但是村里大伙儿的钱,您帮我回去还给大家吧,大伙儿攒点钱不容易,这钱我不能拿!”
见志国大伯要说什么,她又抢在对方开口前继续道:“而且,我已经问过大夫了,像大伯这种情况,先期的住院治疗只是一部分,后期要一直吃药加上定期来复查,花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这钱我们先不拿,要是等以后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们再开口跟您和大伙儿借!”
志国大伯见苏慧兰说什么也不肯要,也只好无奈的收起了那部分钱,随即道:“那行,别人的钱你不拿,但是俺家的那份,你可不能再推了!”
没想到苏慧兰还是直摇头:“志国大伯,正是因为是您家的钱,所以我才不着急,还不如就让这钱先在您家放着,等我以后随时上门来取,您说那多好?”
志国大伯被她说的没了脾气,只能苦笑道:“你这孩子,俺是拿你没招,将来不知道啥人能治住你了!”
不过说到这个,志国大伯突然一拍脑袋:“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交给苏慧兰:“这是贮木场检尺队一个叫钱春晓的闺女托我交给你的?”
苏慧兰神情微讶,接过信,很快就拆开看了起来。
薄薄的一页纸,秀丽的笔迹有些仓促,一看就是赶着时间写下的。
信上说她已经知道了苏慧兰大伯的病情,很为苏慧兰担心,怕她同时照顾两个病人应付不过来,劝她也务必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信里还让她不必担心家里的苏奶奶和苏卫东,说她会请假多去照看,给苏奶奶帮忙,也等她和大伯一家顺利归来。
随信一起的还有五十块钱和一些零散的票据。
苏慧兰看信的时候,那边志国大伯也不住口的称赞道:“这个叫春晓的闺女真是没的说!”
“孙社长讲,当初周书记派去给俺们送信的人是贮木场运输连的,正好跟这孩子认识,她一听说你大伯的事,就马上跑到公社请求预支出一个月的工资,自己还找人借了点,凑了这些钱托我给你捎过来。”